[讨论] 民俗钱币上的春色

    民俗钱币作为一种最能直接反映中国传统民俗文化的载体，在其2000多年的发展和演变过程中，题材多姿多彩，品种琳琅满目，内容包罗万象，几乎涵盖了相应年代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而春游作为中国古代一种极其重要的传统文体活动，在民俗钱币上当然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笔者在归纳和总结中发现，有关于“春游”、“春色”等“春”字题材的民俗钱币，更多的是借景寓情，通过赞美春色来寄托自己的美好愿望，而在这些对未来人生的美好憧憬中，希望自己或他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无疑是最应时应景的。 
    早在唐宋时期的民俗钱币中，就有反应踏青春游题材的民俗钱币。说明当时春天出游踏青已是上至达官贵人【张萱绘有《虢国夫人游春图》（图1）】，下至普通百姓的习俗。唐代大诗人杜甫就曾写下“三月三日气象新，长安水边多丽人”的诗句来描述春天人们踏青出游的场景。图2、图3是一枚婴戏钱，所谓“婴戏钱”，就是反应孩子们游戏玩乐的一类民俗钱币。此钱通过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体现了孩子们在春色中嬉戏玩耍，在草地上看木偶戏，在旷野里放风筝的场景，有一种让人置身于春季郊野，感受着万木吐翠，芳草茵茵，百鸟争鸣，阳光和煦，空气清新的如诗如画的环境以及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和游戏时银铃般的笑声，回味无穷。此钱也是一枚难得的珍品。

    到了明清两朝，有关春色的民俗钱币往往都是借景寓情。这些民俗钱币，钱文诗句是有出处的，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直接引用或者创新引用了诗词中的相关句子，或借春色寄托对爱人、友人依依不舍的送别之情，或寄托读书人的美好愿望和憧憬，这也非常符合民俗钱币本身的特殊功用。图4、图5是一枚非常少见的挂牌，所谓“挂牌”，是民俗钱币一种，因其形制不同于传统的方孔或圆孔钱，故按其形状称之为“挂牌”。此挂牌正面引用了唐代著名诗人刘长卿《送李判官之润州行营》中的“江春不肯留行客，草色青青送马蹄”诗句，背面是在月色下，假山旁，一女子站于闺中窗前，手执罗帕，依依不舍地目送自己的情郎远去，而男子频频回头，显然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娇娘。此牌虽经数百年风霜，但无论是诗文亦或画面，依然给人一种心灵和视觉上的共鸣。图6是清代流行于江西的一种特有的挂牌，引用的是北宋年间著名学者汪洙所撰的《神童诗》的最后两句“春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说的也是彼时读书人在春夏秋冬每一季中最为向往的四件事情，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非常时髦的一些娱乐活动。其中第一句就可以看出，春天出游在当时是非常流行的。图7、图8是一个非常直接赞美春色的葫芦形挂牌，“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是《西厢记》中的句子，用在这里并在背面配以盛开的牡丹，即刻给人满眼春色的感觉，不得不感慨古人的匠心独具和对春色的委婉赞美。

    将春色和科举联系起来的民俗钱币就更多了，有些直接体现，有些则非常含蓄。直接的如“春风及第，鸣凤朝阳”（图9图10），其钱文出自唐代诗人郑谷《曲江红杏》中“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的一句，将女子借手里摘得的杏花来期盼自己的郎君金榜题名的心情表露得非常含蓄和浪漫。又如挂牌“山自青青水自流”背“春色文章”（图11图12）。正面诗句引用自唐伯虎的：“钓月樵云共白头，也无荣辱也无忧。相逢话到投机处，山自青青水自流。”表达的是一种“百年随手过，万事转头空”的超然境界，与背面“春色文章”相配，再结合栩栩如生的图案，把做人要超然洒脱，做文章要妙笔生花的寓意讲得非常到位，也难怪此挂牌是民俗钱币收藏爱好者争相收藏的对象。同一题材的还有“阳春烟景，大块文章”（图13图14），也是用阳春三月的美好景色来寓意文章洋洋洒洒，璧坐玑驰。再如“上林春暖，泮水风高”（图15图16），此钱从字面上很难理解，但是这恰恰是一枚极少见的与“春”有关的科举题材民俗钱。“上林”当泛指帝王的园囿，唐诗和宋词中涉及“上林”的有很多，这里的“上林春暖”笔者以为应出自宋代诗人王镃的《高冠独步》：“栖桀栖埘岁月深，咿咿喔喔放豪音。九苞彩色丹山凤，春暖还须报上林。”诗句，意为寒窗苦读就是为了金榜题名之时。“泮水风高”中的“泮水”是指古代学宫前的水池，形状如半月，后多以指代学宫。清代陆以諴有诗曰：“杏坛坊外路迢遥，泮水分流又几条。闻说兴贤曾有馆，愿郎早渡采芹桥。”史料记载，乾隆年间嘉兴北门内贡院前有兴贤馆，州学内有采芹桥。作者借诗寓情，诉说求取功名之路的艰辛，并希望友人早日功成名就。
    笔者前面提过，有些民俗钱币虽在钱文字面上见不到任何“春”字，但内涵却与春色及科举有着密切的联系。图17图18是一枚非常常见的挂牌，正面是诗文“一色杏花香十里，状元归去马如飞”。杏花经常出现在民俗钱币的题材中，这是为何呢？因为古代科举制度规定，乡试第二年春天在京城礼部举行会试，会试发榜正值4月中旬，此时杏花盛开，故会试榜单又称“杏榜”。此钱的诗文并无具体出处，但是唐代诗人孟郊有一首非常有名的《登科后》，诗中写道：“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诗文与钱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诗中虽然见不到任何关于及第、登科等科举方面的字眼，但却把诗人金榜题名后的喜悦心情和豪迈气概表现得淋漓尽致。此处的“春风”既是自然界的春风，也是皇恩的象征。特别是后两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更是成为千古名句，并为后人留下了“春风得意”和“走马观花”两个脍炙人口的成语。

 

 

 

文中图片由陆昕、范宁和周玺先生友情提供，谨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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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6楼心心于2012-03-06 20:36发表的 Re:预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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